“禁军在外巡视,何映雪敢来,就说明她不会做手脚。你们放心收。”宋悦笙将棉被甩上肩头,大步走向内殿,“何家养出来的女儿没那么蠢。”
暮色沉沉,澄鉴堂内烛火摇曳。
闻彧执笔批阅奏折,朱砂在宣纸上洇开如血。
忽然烛影一晃,戴着乌鸦面具的男子自暗室无声步出,玄铁面具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查到了?”
闻彧未曾抬眼。
“回主上,”寒鸦单膝跪地,“属下与寒鸣彻查宫中宫女名册,并无‘阿蘅’此人。”
狼毫笔尖悬在奏折上方,一滴朱墨坠在“赋税”二字上。
闻彧缓缓搁笔,抬眸时眼底暗潮翻涌:“可有遗漏?”
“太后宫中嬷嬷、浣衣局粗使婢女、被丢到残梧殿自生自灭的宫女妃嫔,皆在册。”
“退下。”
闻彧指节抵住眉心,余光扫过案角。
奏折下露出一角宣纸,未掩住的“蘅”字墨迹犹新。
他看向没走的寒鸦:“还有事?”
“暄贵妃一刻钟前去了冷宫。携六床锦被、八盒珍品,空手而返。”
闻彧蹙眉:“好端端的,她找端宁做什么?燕无咎就这么放她进去了?”
“贵妃未入内。”寒鸦面具上的鸦羽纹路在烛光中森然,“只在门前与废后叙话。大约一刻钟后便离去。”
“阿雪这心软的性子……”
朱笔在指间转了个圈,闻彧垂眸掩去眼底暗芒。
“罢了,退下。”
**
半个时辰后后。
灼英宫外传来太监尖细地通报:“陛下驾到——”
何映雪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在案几上,溅湿了袖口。
……闻彧!
他怎么来了?
原着不是说“何映雪”只是个迷惑太后的幌子?
忽然。
一道玄色身影踏着月色而来。
好一张龙章凤姿的脸!
何映雪一时看呆了。
烛火为帝王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玄色龙纹常服衬得他肩宽腰窄。
那双眼如寒潭般深不见底,此刻却漾着罕见的温柔。
“阿雪看呆了?”
低沉的嗓音惊得她一个激灵。
何映雪慌忙行礼,发间步摇乱颤:“臣妾参见陛下。”
我去我去我去!
怎么和原着完全不一样!
这亲昵的称呼,难道要……侍寝?!
何映雪偷偷地抬眼,正撞上帝王含笑的眸光。
万人之上的男人就这么温柔地看着你……
难怪原主至死放不下。
“阿雪不必这么偷看,虽不能现在立刻封你为后,但你我已是夫妻。后宫不会再有其他人。”
何映雪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这谁顶得住啊!
要不......就睡一晚?
反正穿都穿了……
门外传来寒酥寒枝压抑的轻笑。
闻彧眼底笑意更深,伸手欲扶,却突然身形一晃。
“你怎么了?”
闻彧猛地后退,右手死死按住太阳穴:“孤奏折......未批完......”
他踉跄着转身。
“改日再来看你。”
何映雪下意识伸手:“闻彧,你是不是头疼?我立刻让寒枝传太医......”
“别过来!”
帝王眸中寒光乍现,惊得她僵在原地。
玄色衣袂扫过门槛,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何映雪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娘娘!”
寒酥寒枝冲进来时,只见何映雪捂着心口,指尖都在发抖。
那里跳得厉害。
不知是因为后怕,还是......对杀伐决断的帝王,给她那转瞬即逝的温柔的惊艳。
闻彧匆匆离开灼英宫,踉跄扶住宫墙,额角渗出冷汗。
“阿蘅......”他盯着掌心掐出的血痕,眸中寒意不减,“你究竟是谁......”
夜风卷起落叶,盖住了帝王罕见的失态。
而此时的尚膳司西侧的墙上,有道影子差点儿因为喷嚏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