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件事,必然要查清楚,查清楚,对谁都好。
马车停在了王府两卫的营地门口,崔仁师从马车上下来。
有士兵去禀报苏定方,苏定方则是让人请崔仁师进来。
同样都是查案的,也不能厚此薄彼,区别对待。
军营校场上,苏定方一身戎装,看着正在操练的兵士。
有兵部增调的一千人,加上宫中的千牛卫以及保护太子的暗卫,宅子那边,倒是一点都不用担心。
庄子上巡逻虽然更紧密了,但是人手多了,军营里留下来的人也就多了。
“军务在身,未能亲自迎接崔侍郎,怠慢之处,还望海涵。”苏定方拱了拱手。
崔仁师倒是没有介意苏定方的态度。
他也知道,苏定方对他和孙伏伽都怀着戒备的心呢。
自己,毕竟是出身崔家。
“苏将军客气了,在下都能理解。”
崔仁师也与苏定方客套着。
“那什么,我今日来,是想要见一见地牢里的犯人。”崔仁师说道。
“可以,我陪崔侍郎一同前往。”苏定方应声。
崔仁师笑了笑,直视着苏定方。
“怎么,苏将军信不过本官?”
苏定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怎么会,崔侍郎多虑了,只是地牢环境那般,而那些犯人既狡猾又嘴硬,万一出什么意外,毕竟是在营地中,苏某有责任,也担待不起啊。”
崔仁师眸光一凛,两人目光交锋,连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那就有劳苏将军陪本官走一趟了。”
崔仁师也没有做过多的辩解,随着苏定方一同前往地牢。
今日的地牢倒是安静了不少。
毕竟医者都说了,要先缓几日,因此,牢房里的犯人都被关押的好好的,并没有对他们动刑。
这倒是让崔仁师有些意外了。
“苏将军可是审问出什么信息?”
苏定方笑了笑。
“他们能说的,也就只有那几句话了,罪名太大,咬死了不承认也是必然,毕竟死自己一个和诛九族,他们分得清楚。”
苏定方没有正面回答崔仁师的话。
崔仁师走到牢房门口,目光盯着牢房里躺在稻草堆上的犯人。
“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崔仁师问道。
“这个问题,还有问的必要吗?”苏定方冷笑一声。
“当然。”崔仁师目光犀利的看着苏定方:“不问清楚,怎么查案呢?”
牢房里的人,抬起头,从乱糟糟的头发缝隙中看到了崔仁师的身影,嘴唇嗫嚅了两下,但是没有说话。
苏定方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二话没说,转身离开。
一挥手,也带走了在牢房外看管的人。
崔仁师站定在牢房门口,等到人都走了,四下张望一番。
“说吧,是谁指使你的?”崔仁师直接开门见山。
他也猜到了,这件事,势必有长安城世家豪族的影子。
世家,并不希望这小小的庄子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院闹出什么大动静。
若是他们这边的书院办的红红火火的。
岂不是显得长安城的诸多书院很次吗?
尤其是两金制度的实行,他们看到了朝廷对这边书院的重视。
一些苗头,悄然冒出。
还是趁着尚在稚嫩之时,掐断为好。
省的以后闹出什么麻烦来,令人膈应。
牢房里的犯人,嗓音嘶哑,仿佛喉咙被粗糙的树枝刮过一般。
“贵人又何必明知故问?”
此言一出,崔仁师心里咯噔一声。
“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总之,没有刺杀太子,贵人就不要多问了,判我个斩首也好,其他也罢,人死了,事情就了了。”
“贵人也有交代了。”
“总比在这里耗费时间做无用功来的强的多。”
“只是,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崔仁师神色复杂。
听完这些话,崔仁师心里明白。
这事儿,跟崔家之间,有关系。
但是他并不知道。
竟然,连自己都不知道。
与此同时,书院大门,孙伏伽骑着马来到书院,在书院门口翻身下马,与门房见过礼,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孙伏伽特意换了一身寻常麻布衣裳,低调的很。
门房见过孙伏伽的腰牌之后,就领着孙伏伽进了书院。
书院,陆德明的书房。
“陆院长,大理寺少卿孙伏伽来访。”
“请他过来吧。”陆德明应声。
既然陛下派遣了官员到这边查案,势必要与之接触的。
陆德明见过了崔仁师,如今,孙伏伽也来了。
两人分开来,倒是有趣。
看来,这两人之间,也并非同心同德啊。
老仆领着孙伏伽穿过几进院落,来到了书房所在的院子。
院子静雅,只闻院落中蝉鸣,人一进了院子,连树上的蝉都噤声不再喧嚣。
“陆博士安好。”孙伏伽对着陆德明拱手行礼。
陆德明亦是还礼。
论官职,陆德明不及孙伏伽。
但是论辈分,孙伏伽不及陆德明,况且,陆德明可是天下闻名的大儒,孙伏伽当年读书的时候,陆德明的名声就已经传扬四方了。
孙伏伽拱手说道:“冒昧打扰,在下是为查案而来,有些事情,想要请教陆博士。”
“孙少卿请讲,老夫定知无不言。”
“事发当日,太子亲自来监考,这件事,是提前定下的,还是太子殿下偶然心血来潮,突然到书院来的?”孙伏伽问道。
“以前,太子殿下在书院读书,也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书院很有感情,而书院的大事,太子殿下也十分重视。”陆德明说道:“书院考试的日子,是早就定下来的,太子殿下到庄子上,正好是书院考试的前几日,知道了日子之后,便决定出席监考。”
孙伏伽点头。
“也就是,是提前定下的,书院的人都知道。”
“只有少数人知道,对外,未曾宣扬,一切,也都是以太子殿下安危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