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多了去了,路多了去了。
却是选了最昏的招。
“来到这里,今日是第三天了。”孙伏伽语重心长的说着:“崔兄一直都没休息好啊。”
崔仁师惭愧一笑。
自己平日行事公正,守君子之道。
而在如今关键时刻,却是平日里自己积攒下的人品,发挥了作用。
否则,孙伏伽不会这么好说话的。
孙伏伽的出身,与他这种世家出身的人,就不在一条路上。
“说起来,在知道这件事跟自家人有关系之后,我的心情也是相当复杂啊。”崔仁师说道。
最近这两天,他的心理负担太重了。
这些孙伏伽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如今两人坐在一处,坦诚布公,崔仁师能有人可以倾诉,心里着实也是轻松不少。
孙伏伽的人品他亦是信得过。
“说起来,恐怕想要针对的,重点不是书院,而是这个庄子,而是泾阳王殿下吧。”孙伏伽感慨说道:“很多人,在泾阳王殿下这里吃亏了。”
“因为一些买卖。”
“说句不好听的,虽然泾阳王殿下没有做什么,可是,对于一些人来说,没有占到便宜,那就算是吃亏了,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发财,别人吃肉喝汤,自己只能闻味道,这种感觉,还是很难受的。”
崔仁师年轻的时候读圣贤书,如今在朝中做官。
家族中的产业,用不着他费心,自然也不会上心这些“腌臜”事。
可是现在听孙伏伽这般说,心里还是难免多出几分羞愧。
毕竟,事情是真真的做了的。
身为崔家人,享受了身为崔家人的优待,花费的每一文钱,都是族中产业挣来的,他没有那个资格去置喙家中产业的问题。
既然享受了权利,就应该为此担当起责任。
世家子,都是如此。
“于是乎,集中在这里的目光就变得多了起来。”孙伏伽缓缓说道:“崔侍郎,只是看清楚书院这一件事,是不够的。”
崔仁师拱了拱手。
“多谢孙兄提醒,我明白了。”崔仁师应声。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看到问题的根源,看清楚事情的本质。
“我下午,就去泾阳王殿下的宅邸,去拜会太子殿下和泾阳王殿下。”
孙伏伽微微颔首。
吃完午饭,崔仁师不敢耽搁,自行骑马前往泾阳王在庄子上的宅子。
最近这几天,李承乾算是闲散了下来,下午天气好,就带着弟弟妹妹在后院戏水,在树屋里读书。
他很喜欢坐在高高的树屋里,偶尔看看远处的风景,在树荫当中读书,感觉别有一番风味。
李复就在廊下的阴凉处坐着,看着这帮孩子们。
偶尔李韶也会带着孩子到这边来。
小桃来到廊下。
“郎君,赵叔说,大门外有人来求见太子殿下和郎君,来人自称是刑部侍郎崔仁师。”
“崔仁师?”李复微微挑眉。
“让他到前厅等候吧,我和高明这就过去。”
“是。”小桃应声。
李复起身,看向树屋。
“高明。”
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坐在树屋外的李承乾闻声朝着自家王叔这边看过来。
“下来,有客人到了。”李复笑着说道。
李承乾干脆利落的从树屋的梯子上下来。
“这个时候,还有客人?都知道我在庄子上遇刺,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拜访?”
“当然是与这件事有关的人。”李复笑道:“是刑部侍郎崔仁师。”
“崔仁师?崔家人。”李承乾微微蹙眉。
“恩,崔家,涉及其中。”
“那他还敢来见咱们?有趣。”李承乾笑了。
他不是自己阿耶派来庄子上查案的吗?
见自己?
怎么,来求情?来认罪?
直接了当的来认罪的话,感觉不像是世家的行事风格,毕竟,现在他和孙伏伽查案,还没有找到证据呢。
抵死不认就是了。
不过,这个崔仁师,倒是个正人君子来着。
可是世家出身的他,能是浑水里冒出来的一股清泉吗?
“人来了,要见一见的,换身衣服吧。”李复叮嘱着。
“好。”李承乾应声,走进了屋子里,换了一身衣裳。
随后两人来到了前厅。
前厅之中,崔仁师已经在此等候。
李复和李承乾两人迈步进来。
崔仁师连忙对着两人行礼。
“老赵,看茶。”
老赵躬身应声。
“崔侍郎,请坐。”李复伸手示意。
崔仁师拱手,待到李承乾和李复都落了座,他站在了两人的面前,拱手躬身再次行礼。
“臣此次来见太子殿下,特来请罪。”
李承乾眸光一闪。
“请罪?崔侍郎从何说起啊?”
“此番前往书院捣乱的人........”
“捣乱?捣乱什么?他们在孤面前,可是意图行刺孤的。”李承乾淡淡说道:“当时,可着实是将孤吓得不轻,若非苏将军神勇,恐怕那把火,就烧到了孤的身上。”
“崔侍郎,你称其为.......捣乱?”
“父皇让你和孙少卿来庄子上查案,查的是刺杀当朝太子储君的案,三天了,崔侍郎是来跟孤说,那些人,是来书院捣乱的?”
李承乾面无表情的盯着崔仁师。
但是言语中的不满,已经溢出来了。
李承乾虽然年少,但是如今坐在那里,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气度不凡的言语,却是让崔仁师暗自心惊。
“臣知罪。”崔仁师的身子躬得更厉害了。
“崔侍郎来请罪,是因为没有查清楚案子吗?才三天,孤知道你们的难处,所以没有指望着你们三天之内将这件事查清楚。”李承乾语气缓和了几分:“与这件事相关的人,在庄子上被灭口,杀人凶手逍遥法外,泾阳县的官府对此也束手无策,崔侍郎与孙少卿才来三天,能捋清楚这件事,继续追查线索,已经不容易了,孤理解你们。”
李承乾十分的“善解人意”,刚刚给了下马威,这会儿来安慰崔仁师了。
“崔侍郎,说说你想说的话吧。”李承乾认真的看着崔仁师。
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要听听,崔仁师能说出什么话来。
崔仁师将自己与王府两卫的牢房里的犯人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并以此推出,此事与崔家有关,并且已经写信回去询问,得到了结果。
“臣认罪,单凭殿下处置。”崔仁师的态度十分中肯。
“你认罪?”李承乾笑了笑:“说起来,这件事,跟崔家有关系,但是好像跟你,没有多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