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行宫的张四维不疑其他,心里面全是对陛下的崇敬之心,还是年轻啊,龙体就是健硕,这坐在龙辇上奔波了一路,竟然还有此等闲情雅致……还是两个……
罗斯女子,西域女子,包括西洋的,东洋的,南洋的,现在在大明朝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了……
而张四维府上便有三个西洋的,还有两个小东洋,叽里哇啦说话的,而那那个小东洋,还都是倭岛上什么领主家的小姐……
这些,都是他儿子张丁征送给自己老父亲的……
张四维离开了行宫,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靠近行宫不远处的一个小院。
而此时院门外,灯笼如昼,二十余位官员或立或踱,袍角扫过青石板的沙沙声混着低声议论。
人群中既有头戴乌纱的保定知府,也不乏身着补服的六部随驾官员,檐下烛火将他们的影子叠成斑驳的网……
众人看到张四维归来,纷纷涌了上来。
各自躬身行礼。
张四维挺直了身子,懒散的还了一礼。
“尚书大人,可曾见到了陛下。”
人群中一声招呼,让张四维稍稍愣神片刻,他看了一下周围官员的目光。
“瞧你这话说的,当然……当然,见了……”
这是张四维的面子问题,他不可能承认,他跑了一趟,只见到了冯保。
保定知府孙德才挤开人群迎上来:“下官等已在此恭候半个时辰,不知陛下对保定府接驾诸事可有何训示……”
张四维瞧了一眼孙德才。
“陛下并未训示,不过,啊,陛下心情倒是不错,想来,你们安排的也较为稳妥,陛下是满意的……”
孙德才闻言,这才放心点头。
“对了,尚书大人,您可千万别忘了,后日出发,不到一个时辰的路上,便到了我们修的那条官道上,下官已经按照旨意,安排了百姓跪迎接驾……”
“不会忘的,不过这些百姓一定要安排好,不能各个面黄肌瘦的,要富态,要脸色红润,要……穿绸的也不行……要穿的干净……”
孙德才听着张四维的话,赶忙点头应是。
“尚书大人放心,安排的全是本地的乡绅,富户,各个样貌出众,绝不会穿戴绫罗绸缎,都是干净的粗布衣衫,还……还找了三十多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数百个稚童……这些人都安排在了不远处,后日一大早,便早早过去候着了……”
听着孙德才的话后,张四维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亏你有心了。”
“多谢尚书大人夸奖,这是下官应该的,应该的……”
孙德才话音未落,礼部的一名主事已凑近半步,袖中暗递来一叠文书:“大人,前军后军都给我们发了文书,确定是否按照既定路线,既定时间前进……”
“回文,一切按照既定方略走。”
“是,大人。”
“你们都退下吧,我也要早些休息了,明日京城的奏陈汇总都要送过来了,一大早还要过去协助陛下处理呢……”
“是,大人……”
张四维屏退众人,进入小院,两个家丁将小院的关着。
檐角的铜铃在夜风中叮咚作响,将满院的喧嚣隔绝在外。
周边住的全是官员,将领。
张四维进入房间,紫檀木屏风上的远山水墨画在烛火中晕染出朦胧的轮廓……
“大人回来了。”一声软糯的吴语从内室传来,身着藕荷色襦裙的侍女春桃款步而出,鬓边的茉莉随着动作轻颤,腕间银镯碰撞出细碎声响。
“是……”说话间,张四维便解下了腰带,松开发髻,任由银丝般的白发散落肩头
而侍女春取出铜盆,出房打水,不一会儿,便归来,将热水放在了张四维的脚下。
春桃跪坐在脚踏旁,葱白似的手指探了探水温,这才将张四维的双脚轻轻浸入水中。
温热的水汽袅袅升腾,混着盆中漂浮的与艾草香气,让张四维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水可还烫?”春桃仰头问道,眼波流转间似含春水。
”不烫,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