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杉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还保持着投喂的姿势,指腹上还沾着一点晶莹的蜜糖。
她的动作突然僵住了,她居然在给前辈喂食。
而且做得如此自然,就像......
“好像......是的......”
杉柏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也许特蕾西娅只是睡懵了,又或许杉柏已经习惯了。
就像她们都记得,很久以前,在某个同样洒满阳光的清晨,也曾有过这样的场景。
特蕾西娅盘腿坐在床边,现在正自己拿着面包小口啃着,蜂蜜在唇角留下一点晶莹的痕迹。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投喂她的。
“你还不去教会吗?如果发现圣女没有按时回来,他们不会有什么动作吗?”
杉柏的背脊突然绷直了,她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指人员伤亡吗?碰见痴火有点伤亡,是正常的。”
杉柏摇了摇头,她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表情。
“我其实......不是真正的丰饶圣女。”
“看出来了,没人会无缘无故说自己是圣女的,是你经历了些什么吧。”
这不是一个问句。
“在我坦白前......前辈能不能告诉我,你很讨厌丰饶圣女这个身份吗?”
特蕾西娅斜睨着那些枯叶,嘴角浮现出一丝自嘲的笑意:“我并不是讨厌......”
窗外的风突然静止了。
“而是有人突然说自己是丰饶圣女......让我有点过激了。”
特蕾西娅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在未来某一天有人获得了你朋友努力很久的东西。朋友的努力,你是亲眼看着的。那种情绪太过于复杂,你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悲伤。”
杉柏注视着前辈颤抖的睫毛,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圣女这个身份吧?其实我的身份是假的,是真正的丰饶圣女在临走前口头赋予我的。”
风铃在窗边轻轻晃动,特蕾西娅静静倾听。
“我只是一个被收留的人,平常一直跟着圣女大人,照顾她的衣食住行。而我这点治愈术。”
她摊开手掌,一抹微弱的绿光在掌心闪烁,“也是她教我的。”
“那她......希望你做些什么呢?”
“前辈应该也是圣女吧?那你应该知道丰饶教会只有备选圣女,没有真正的圣女。”
“嗯,我知道。”
杉柏的声音带着某种决绝:“那一天来得太突然......我们还没去往教会的途中就被痴火教徒袭击。在混乱中,她拉着我的手说。”
『听着,从现在开始我们分两路走。记住,如果......如果最后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少女的声音在记忆中如此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她说,不要把圣女当做一种身份,而是精神,一种支柱。圣女是谁都可以......人们需要的是一种精神,让他们知道有人领导着他们。”
“肉体可以消亡,但是精神长存吗?怎么每一个人都是这样......”
特蕾西娅的手指深深陷入发间,白发从指缝间垂落。
“我现在就是背负着别人的身份,我在为别人而活,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做。”
杉柏眼神中出现了迷茫,这种突然降临的身份,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特蕾西娅突然站起身,她走到杉柏面前,伸手拍了拍少女紧绷的肩膀。
“你不用刻意模仿她的画风和故事,因为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人。用着自己的色彩,去续写你与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