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对视了半晌，大燕的皇帝陛下神色骤变，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洛公子果然是性情中人，不错不错，朕没有看错人。”
此刻的贞玄心里尽是赞赏之意，与他先前的态度截然不同。
方才的那一番话，尽是指责洛千尘没有一如既往地做个大善人，可这对于皇帝来说，却只是试探。
要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若当真是自己口中所说的那般人物，他甚至连交谈的心思都没有。
原因无他，这个世道之下，纯善之人，毫无用处。
哪怕是圣人，也有果断狠辣的一面，更何况他们这些修士。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直以来都是真理。
洛千尘的事迹，他也侧面打听过，再加上近期在世家之间所流传的，那是怎么的一个处境。
若是抱有天真的想法，想必也活不到今日。
欲行大善之事,必谙大恶之道。
只因为洛千尘对敌的毫不手软，虽然加深了与那两家的恩怨，但也导致想要对付他的时候，往往会投鼠忌器。
“洛公子，方才只不过是朕的一番试探，还请不要在意。”
话落，作为大燕的皇帝陛下，贞玄，他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快要两轮的年轻人，深深地一礼。
见到这一幕，洛千尘陡然大惊，拔腿便要闪开，但被喝停。
“这一礼，还请洛公子收下，莫要逃走。”
“陛下这是何苦，我一个连自己娘亲都救不回来的人，有什么值得你这般？”
硬生生地收了一礼，将他扶起，洛千尘满脸苦涩道。
贞玄哈哈一笑，眼中满是玩味之色。
“若朕说，是朕的师长们，选择了你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
缓缓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着急，随即拿出一卷布帛，其上写着几句话，而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洛千尘三个字。
“朕早年求学于赵千秋几位老师座下，得承他们的思想，恰巧也是儒道的一员。”
这番话下来，惊的洛千尘是合不拢嘴，再看着眼前的男子，其周身透露出的少许极为纯正的气息。
其中的意思很直白，就是告诉他，当今的大燕皇帝，也是睢阳书院的传人，而且涉及儒道。
儒，从萧青山老爷子那惊世一现后，这才重新临世的体系。
洛千尘也能猜到，书院的几个老先生，还有萧家萧平世，都是儒道修士。
可除此之外呢，难不成这前人耗尽心血，偷偷传承下来的体系，就这么几人？
今日，在这千里之外的大燕，一国之主，居然也是儒道修士，这如何不令人震惊。
“陛下，你不是养魂境...”
“没错，朕武儒双修，武者本就是外部伪装，儒道才是朕真的道。”
看着贞玄脸上的神色，他惊诧之余，还带着几分佩服。
在得知儒道的存在后，洛千尘不是没起过双修的想法，可试了许久，却一直无法真正入门。
而萧谦给出的答案，也很简单。
那就是他洛千尘根本做不到将天下苍生装进心里，这也就错失了最重要的一步，吸纳浩然正气。
对此，自己还曾多次尝试过，毕竟儒术在有些方面，太过霸道，若是辅以武技使用，定然是一大助力。
“陛下大义。”
思虑了片刻，脑海里的想法，尽皆化作了一句诚心诚意的赞叹。
无论这位陛下人前是何模样，至少他的内心志向，是自己所不能及的。
贞玄闻言，嘴角挂满了苦笑，静静地摇了摇头，言语中还带着少许无奈。
“朕年少外出游历，在睢阳求学数十载，满怀一腔抱负回国继位，本想给大燕一个朗朗乾坤，谁曾想啊，现实竟是如此的残酷。”
说着，他漫步来到了桌案后，有些颓然地坐了下去。
“当朕真正接触到大燕势力后才发现，那些隐世家族的存在，而他们就是整个国家的毒瘤。
朕也想过根除，但奈何实力不够，一个中上游世家就能与大燕叫板，若是六十几个都联合起来，只怕天下无人可挡。”
这番话中，饱含了无尽的遗憾，悲愤与不满。
看着眼前这个大燕最为尊贵的男子，洛千尘一时无言。
这个现状，不是一人一城，一朝一夕能改变得了的。
他与洛秋两家积怨越深，也就越能感受到隐世家族的可怕。
借由庞大的人口基数，以及几千年的资源积累，每个家族中，仅仅只是修士的数量，就全都过百，甚至可能上千也是存在的。
将心头的愁绪抛出脑外，洛千尘深知倾诉这些，并不是眼前这位留下自己的理由。
“那么陛下，单独留下我，是为了日后能顺利分化各个世家，所以特意要安排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