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还以为他和其他狗官不一样,没想到全都是一丘之貉。修建堤坝这么大的工程,朝廷拨款无数,定是被狗官私吞了!”
“把狗官揪出来!打死他!给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
“打死他!”
“打死他!”
“打死他!”
……
一瞬间,外头群情激愤,所有人都振臂高呼恨不得将裴世杰揪出来当场打死。
一些书吏和河道兵看着来势汹汹的民众,也是吓得两股战战,躲在一边不敢出声。
突然棚屋的破帘子一掀,裴欣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冲着百姓们怒吼道:
“放你们娘的狗屁!我爹是好官!他从来没有贪赃枉法过一文钱。”
“为了修建堤坝,他连过年都没回家。大坝的事情,他比自己家里的事情还上心。吃喝拉撒睡全在坝上,你们都瞎了眼睛看不见嘛?”
很快人群中就有人回怼道:
“是啊,他日夜泡在坝上,就是怕银子飞了落不到他口袋里吧!”
“放屁!”
裴欣骂道,
“你见过哪个狗官放着锦衣玉食不要,来坝上吃苦受罪的!”
“我爹穿的衣服,比你们还破。吃的东西也都是坝上的大锅饭!我们家冬天还燃不起炭火!吃的还是最下等的糙米,穿的也不过是最普通的棉布,你说我们贪赃枉法,良心被狗吃了!”
“你是他女儿,你自然向着他说话!你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听说,狗官还是定国公的三叔,狗官的女儿嫁给了临安城首富的儿子!这堤坝上用到的物料都是钱家提供的,你们就是官商勾结,搞不好狗官贪污的银子全都运去了定国公府呢?你们就是一丘之貉!”
裴欣听了此话,眉头一皱,往前一步怒道:
“这话是哪个说的?站出来咱们好好掰扯掰扯!”
可她说完,人群里却一片安静,没有人出来认。
裴欣一咬牙,
“不敢出来认是吧!那你们就是诬陷!”
说罢扭头对那些书吏和河道兵道:
“你们都一个个哑巴了不成?坝上用的什么材料、筑坝的质量如何,你们全都一一有记录。到底有没有偷工减料、贪赃枉法,他们不清楚,你们还不清楚么?说话!”
书吏们这才怯怯懦懦站出来,小声附和道:
“裴大人是个好官。”
“是啊,他真的没有做过你们说的那些事情。”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没做过?乡亲们,别听他们狡辩,他们都是一伙的,事到如今还想哄骗咱们。听我的,冲进去,把姓裴的狗官拖出来打死,吊在河边示众!”
“打死!”
“拖出来!”
眼看着群情激愤再也控制不住,很多人已经冲破了书吏们和河道兵的阻拦,眼看着就要冲进屋里去。
“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裴世杰从棚屋里撑着走了出来。
河边的暖阳透着一股子昏黄。
惨兮兮的日光照在他破碎的身上,好似下一秒就会倒下。
裴世杰面无血色,短短几日已头发已经半白,身如八十老朽。他撑着门框努力想要挺直腰背,有气无力地缓缓开口: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