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妲未曾料到,大离的成亲仪式竟如此繁琐。
天未亮,她便起了床,被一群人簇拥着梳洗打扮。
教导嬷嬷则一直在她耳畔絮叨着各种注意事项,直听得她头脑发胀。
随后,头覆喜帕,被康逍墨接出官驿。
去了皇宫,又如木偶般,亦步亦趋地跟着康逍墨,走各种仪式。
好不容易被接到六皇子府,竟又忙活到子时。
待宫人都退下,婚房中只剩下她与康逍墨时,敏妲只觉累得快要瘫倒。
不等康逍墨来挑开喜帕,坐在床头的她,伸手一把将其掀开。
烛火映照下,她娇艳的容颜,带了些愠怒与疲惫之色。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对康逍墨抱怨道:
“你们大离的礼仪,当真繁琐冗杂,无端消耗人心力,实在荒谬!”
康逍墨此刻就站在敏妲跟前,手里握着个金秤杆,无语地凝视着她。
他原本正要郑而重之地挑开敏妲的盖头。
而后与其来个温情对视,继而再良辰美景,洞房花烛……
毕竟,他虽风流成性,可这是他头一遭大婚,心头难免还是有些期待和激动。
岂料,敏妲不仅自己猛地掀开盖头,还张嘴抱怨起大离的礼仪。
刹那间,那原本美好的氛围如琉璃坠地,“啪嚓”一声,碎了个彻底,再难拼凑。
看敏妲丝毫不理会自己,径直走到铜镜前,开始忙活着拆起满头珠钗。
康逍墨轻叹一声,心头一阵不悦。
他盯着敏妲,一手叉腰,一手将秤杆轻扛在肩头,语气满是讥诮地道:
“小部落的郡主,蛮夷之女,果真是没多大见识!什么叫繁琐,冗长,啊?”
“我大离乃堂堂礼仪之邦,文明昌盛之地,礼数周全,源远流长!”
“哪像你们那蕞尔小部落,成亲只知唱跳作乐、胡吃海喝!”
“全然没有礼仪规范,行为粗俗,举止野蛮!且毫无高雅品味与文化底蕴,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敏妲正烦躁地拆解着满头珠翠,这一日顶着它们,脖子都快被压断了。
听闻康逍墨这般贬低自己的部落,她手上动作猛地一带。
霎时,那瑞鹤衔珠宝步摇上的珠串,缠住她头顶发丝,疼得她轻叫一声。
她回过头来,晶亮黑眸燃起怒意,直直射向康逍墨。
康逍墨却扬了扬眉,不屑地回瞪着她。
只见她头发被拆得凌乱不堪,恰似蓬乱的鸡窝。
不过,她那张脸倒是生得明艳。
特别是在暖橙色的烛焰摇曳中,美得朦胧,撩人心弦。
连那带着怒火的双眸,都越看越娇嗔。
康逍墨低下头去,闷咳一声。
见敏妲最终并未搭话,只是转身又对着铜镜,与发丝上缠挂的步摇较上劲。
她手法生疏,越扯那步摇缠得越紧,半天也没能弄下来,还疼得她一直轻“嘶”。
康逍墨见状,踱步至敏妲身旁。
稍作停顿,将手中秤杆轻置于梳妆台。
而后拉过一把椅子,在她身侧落座,默不作声地伸手,帮她解头上的步摇。
他凑近细细查看了一番,随即将步摇绕着发丝灵活转动。
敏妲虽由着他帮忙,心中却仍对他没半点好感,斜眼狠狠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