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入秋的第一场雾,像团浸了蜜的棉絮裹住青瓦巷。沈明修站在巷口,看路灯在雾中晕成槐花形状,怀表链上凝结的水珠竟在表盖画出归心纹——与三日前失踪的老邮差尸体旁的盐晶刻痕完全相同。
“沈工,第七个失踪者的家属报案了。”林晓的声音从雾中飘来,警服袖口沾着细小的盐晶颗粒,“这次在废弃的镜海生物仓库发现了……”她顿了顿,从证物袋掏出半片齿轮状的蜜渍饼干,“和小葡萄上个月画的‘雾中齿轮屋’一模一样。”
巷子深处突然传来童谣声,跑调的《槐花糖摇摇》混着齿轮摩擦的轻响。沈明修握紧父亲的怀表,表盖内侧初瑶的字迹在雾中显形:“当蜜渍在雾中结晶,齿轮会回到第一个停转的夜晚。”他想起三年前的霜降夜,老槐树第一次停止分泌蜜渍,而镜海生物的七名工程师正是在那晚集体失踪。
小葡萄的涂鸦本在槐树洞发出微光,孩子正用蜡笔在雾玻璃上画着:穿长风衣的男人抱着齿轮状的灯,灯芯是朵正在融化的槐花。“沈叔叔,雾里的灯灯在哭!”她突然指向巷尾,那里闪过道藏青色影子,毡帽边缘露出的银饰,与盐晶密会成员的徽章如出一辙。
镜海生物旧仓库的铁门挂着新锁,锁孔里卡着半片槐花干。沈明修用齿轮匕首撬开门,腐锈味混着蜜渍的甜腻扑面而来,地面上用盐晶画着巨大的归心纹,中心摆着七个齿轮状的烛台,每支蜡烛都刻着失踪者的名字。
“这些是初瑶设计的‘轴承定位仪’。”林晓指着烛台底部的镜海生物logo,“1966年矿难后,她用幸存者的肋骨碎片做了七盏引路灯,说能让迷失的齿轮找到回家的路。”
小葡萄突然蹲下身,捡起齿轮烛台旁的乳牙模型——与她正在脱落的第二颗磨牙分毫不差。“这个牙牙被齿轮咬过!”她举起模型,缺口处残留着盐晶粉末,“初瑶奶奶说,掉在雾里的牙牙会变成灯芯,照亮齿轮的坟场。”
沈明修的怀表链突然绷直,表针指向19:15,与仓库角落的齿轮钟同步。他这才发现,七个烛台的摆放位置,正是镜海湖与青海湖的双生轴承坐标,而中心归心纹的交点,标着“1966.10.25”——初瑶第一次在日记中提到“齿轮坟场”的日期。
“林晓,”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盐晶密会在复制初瑶的轴承定位仪,他们不是在追杀守护者,是在收集1966年矿难幸存者的‘死亡坐标’。”
雾最浓时,青瓦巷的邮筒突然溢出蜜渍。沈明修撕开贴满槐花贴纸的信封,里面掉出张泛黄的图纸,边缘用蜜渍画着小葡萄的乳牙与齿轮咬合图,中心位置标着:“齿轮坟场入口:镜海生物地下五层停尸房,需用戴槐花徽章者的血激活。”
“这是老邮差的字迹。”林晓比对失踪者档案,“他曾是镜海生物的后勤人员,1966年矿难时负责运送医疗物资。”她指着图纸角落的签名,“周正的名字旁边,画着和盐晶密会徽记相同的齿轮纹。”
小葡萄突然拽紧林晓的衣角,眼睛盯着雾中的路灯:“那个叔叔的帽子上有槐树疤!和陈爷爷的一样!”
穿长风衣的男人从雾中走出,藏青色毡帽下露出半张脸,左眉骨的槐树状疤痕在路灯下泛着银光——与三年前牺牲的陈朔一模一样。“沈工,”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初瑶没告诉你吧?1966年矿难活下来的,不是七个人,是八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