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传出去,只怕会声名狼藉,民心尽失。
这道理皇上不会不明白,现在端看皇上是要民心,还是要江晚余的心。
江山和美人,总有一样要舍弃的。
众人这样想着,再去看西配殿里焦急指挥宫人的贤妃娘娘,都觉得平时小瞧了她。
这个见人三分笑的活菩萨,手段可比兰贵妃高明多了。
江美人得圣宠,又不屑于和后宫妃嫔来往,怎么偏偏就在宫道上遇着了贤妃娘娘和冯贵人呢?
就算遇着了,她也会躲着吧,难不成明知冯贵人有孕还自己撞上去?
冯贵人也是,为了养胎整日闭门不出,怎么偏就今天要去给太后请安呢?
别人无儿无女的算计江美人也就罢了,她明明已经有了皇嗣,何苦蹚这浑水?
这个问题,晚余也正在思考。
此时此刻,她和紫苏被反剪双手跪在地上,早已把前因后果都想了一遍。
她知道今天这件事就是贤妃做局害她,可这个局,未免也做得太明显。
冯贵人只要好好生下孩子,就能母凭子贵,保一世荣华,为什么要听从贤妃的安排?
她是有什么把柄在贤妃手里,还是家人受到了威胁?
是什么样的把柄和威胁,让她宁愿舍弃孩子?
晚余尚未想通,就听外面有声音高喊:“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退到一旁,跪在地上迎接圣驾。
晚余抬起头,看到祁让一袭明黄外罩玄色斗篷坐在肩辇上,被一群太监簇拥着进了院子。
天阴沉沉的,他的脸色和天气一样阴沉。
他的孩子没了,他肯定很生气,很痛心吧?
他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杀了她?
肩辇落地,祁让不等孙良言搀扶就走了下来,目光越过一众妃嫔,精准地落在晚余脸上。
她脸色苍白,无声无息地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子在冷风中瑟瑟发抖,腰背却挺得笔直。
感受到他的目光,她也没有丝毫回避,隔着一众妃嫔,那双澄澈如湖水的眸子,平静地与他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没有委屈,也没有惊慌,连惯常的倔强和不甘都没有。
像是彻底死了心,只等一个结果。
祁让不禁想起她刚刚在南书房和他说,要他杀了她或者放她走。
所以,她现在就是在等这个结果吗?
为了摆脱他,连辩都懒得辩了吗?
祁让的手指在袖中攥紧,下颌绷出凌厉的线条,默然一刻后,冷冷收回视线,迈步往东配殿走去。
“皇上,里面血腥,您就不要进去了。”贤妃在门口将他拦下,神情哀伤道,“太医说,冯贵人的孩子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