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贫富都要备下酒菜、纸钱祭奠亡人,以示对死去的先人的怀念。中元节一般是七天,又有新亡人和老亡人之分。三年内死的称新亡人,死亡超过三年的称老亡人。
迷信说新老亡人这段时间要回家看看,还说新老亡人回来的时间并不相同,新亡人先回,老亡人后回。因此要分别祭奠。
烧纸钱的时间选晚上夜深人静,先用石灰在院子里洒几个圈儿,说是把纸钱烧在圈儿里孤魂野鬼不敢来抢,然后一堆一堆地烧,烧时嘴里还要不住地念叨:“某某来领钱。”
最后还要在圈外烧一堆,说是烧给孤魂野鬼的。亡人们回去的这一天,无论贫富都要做一餐好饭菜敬亡人,又叫“送亡人”。
邵阳人于农历七月十二前后“接老客”,于农历七月十五晚焚化纸包、烧香拜祖,曰“送老客”。纸包内包有寸厚纸钱,纸包正面书祖上名讳,包好后须在背面书‘封’字。十五当晚,焚烧封包越多,火势越大,表示家族越发兴旺。
午夜万籁俱静,却灯火通明,这种时候即使脚步声在空旷的院子中也听的特别清楚。
从买到房子开始,出现在心底的疑惑还是没有消散,从那之后反复检查了很多次,也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
然而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时间快到了夫人也该等急了。拆了从屋里拿来的纸包沿着围墙抖落一层灰白色的粉末,直至粉末重叠。夫人身子骨自受寒之后就弱了起来,也不知现在如何,多点石灰也多层保障免得那些个孤魂野鬼,如那人贩子般把夫人欺了去。
二月红从怀中摸出一叠用麻绳捆好的纸钱,缓缓蹲下解了麻绳,扣把纸钱分成等份随意摆放。拇指推开内盒拈出一根火柴划亮,丁点儿大的火光照出一片阴暗:“丫头啊,领钱咯……”点亮的火柴靠近纸钱堆,倏地卷起比之前大了许多倍火光。
贪婪的火苗借风而长,周围的纸堆不过一瞬就被舔舐的七七八八。
二月红暗暗算着时间把一面写着丫头名讳,另一面写着封字的纸包扔进火苗中,退后一步负手而立。
看着骤然蹿到人高的火欣然一笑:“屋子里放着蟹黄面,热了十八年的女儿红,不陪老爷喝一杯么?”
风大了些,把灰烬吹向高空,又狠心抛下,明澄的火光中隐约透出个人形冲着自己福了福身子面带微笑的摇着头。
好吧夫人,来年见。
另一边,杭州,吴老狗也烧了一沓纸钱,原本他应该在长沙那个地方纪念遇难的亲人的,抱着狗,看着火焰燃烧殆尽。
解九并没有找到黑背老六的尸体,在这么混乱的年代,或许扔进乱葬岗里。他还是照例的,在黑背老六曾经待过的那个街角放上一块石头。生命恰如蝼蚁。
回到屋子。解九痛苦万分,捋起衣袖还残留着触目惊心的针孔插眼,阴湿天气促进身体情况更加差,家里的一桩一桩血案,深宅大院血海深仇,一时算不清手底下的旧账,只会让自己久违的心烦意乱,乱了思绪。
他把注射器一推到底,吗啡药效上来片刻缓解燃眉之急,伏案轻喘。这几日连续不断的阴冷天气使木制书桌尽浸三分凉意。克制不住,手指冰凉,身体发抖。
可出了一身汗,西式马甲与白色衬衫紧紧的贴在身后,黑色发丝吸在额头遮住半个眼眸,细密盐水流落睫毛,滴在书桌资料上。
这一轻伏,疲惫身体似是得到休息指令,紧绷身躯放缓了肌肉,视线开始模糊,头脑开始恍惚,乏累意味越发沉重,一口气却要强撑。
半睡半醒,似梦非梦。也或许是吗啡致幻。看见一个身影站于桌前。正纳罕宅邸家丁为何放这人进屋,明明是叮嘱过了不让任何人打扰。要动,去看人脸,却动不了。胸口压抑一口闷气。
他挣扎抬眸,看见其腰间挂迹的是解家标志,长袍马褂为后清朝款式。
看不清人,只见人不停走动于落地书柜前,脚步无声。背身像在专心致志的查看书籍。似是如愿以偿,拿一书转身,便看清人脸。分外真实,再熟悉不过。
察觉自己身子颤抖,嘴角抽搐。面孔应该是极为难看。却又不敢出声相认。
那面分明笑,移步近身,离面几寸,发丝毛孔看的秋毫。
他只听见自己嘴唇轻声喃喃。
父亲。
气若游丝。
君不见阴阳两隔,似如山海相离,瑞脑金兽熏出两行情泪,眼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