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勇和李鸣宇各带了一个排。
区别是,许大勇只有一个排,而李鸣宇是从连队里挑了一个排。但许大勇略胜一筹的是,他这个排,其中大部分战士都列装了MP18冲锋枪,当然,相当一部分都是从刘行库房里取的新家伙,早先那一批早在宝山打得报了销。
一路上,李鸣宇想说点什么,还是照样大勇哥大勇哥的喊着,许大勇也没辙,只能各论各的,他喊他连长,他喊他哥。
他们的路线,大抵是沿着蕴藻浜北上,蕴藻浜是上海地区极为重要的内河,因河中蕴藻丛生而得名,平均水位在两米五以上,其河流宽度在不同的流经区域各有不同,最短处仅数十米。
河流沿岸植被茂盛,尤其是仲夏季节,这些叫不上名字的草木都长得极高,如果是靠近村镇的地方,还有着大片小满前后种植的成片玉米地,长至今日,已然变得郁郁葱葱,几乎高过头顶。
蜿蜒的河边小路上,一路望不到头,更望不到人,使得李鸣宇有些扫兴,这里别说是鬼子和溃兵,就连一只像样的活物也看不着,沿途的几间孤僻小房子,也因战乱住户跑了个干净。
“大勇哥,营长命令我们收容溃兵,这都快走到杨行了,也没见到个人影。”李鸣宇走得有些累,叉着腰,顿了顿,缓了口气。
许大勇笑嘻嘻地劝慰道:“李连长,你别这么心急,真要是碰上鬼子,咱这点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
“主要是,出来转一圈啥也没干成,这不白白浪费了一天?”李鸣宇摊手道。
许大勇怔了一下,随口答道:“连长,这年月,多活一天是一天,没事能混吃等死有什么不好?谁天天削尖了脑袋赶着上战场?我看连长你期望今儿个碰上鬼子,要我说,也别有溃兵,也别有鬼子,咱好生晃一圈,齐整地回去,就是好事。”
李鸣宇仍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说话,冲着许大勇微笑。
许大勇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自处,索性低着头走路,两人的相处有些拧巴,性格上的确有些不合,他还是更喜欢竹石清那种让他干啥就干啥,没事就对着他破口大骂的那种...
加之,自从宝山回来,许大勇算是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了,他说不想碰见鬼子那是真心吐露,全国上下,喜欢打仗的,向往战争的,准是些没上过战场的人!
但上天似乎就是硬要赐给李鸣宇一次表现的机会,当走到竹石清标定的小门沟时,已经过了晌午,战士们决定在此稍作休整,而情况,就这么恰好的发生了。
小门沟位于蕴藻浜的西侧,这是个傍水而生的村落,虽此时已经没有了人家,但河上停摆的几叶小舟亦然工具齐整,安安静静地靠在岸边。
许大勇刚刚布置完警戒哨还没有多久,刚跑到指定地点的哨兵又溜溜地跑了回来,一路直冲到许大勇的脸上,迫使许大勇放到嘴边的一张大饼还没啃上一口,就定住了。
“排长,前面大概两里地,有一小队鬼子在河上搭浮桥!”
“浮桥?”许大勇抬头。
“鬼子?”李鸣宇抬头。
两人同时起立,同声问道:“鬼子有多少人?”
“十几个人,人不多。”哨兵答道。
“就十几个鬼子就敢在这搭浮桥?”许大勇有些诧异,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小鬼子怎么跑到这来了?杨行不是有67师么?”
讲武堂出身的李鸣宇则是略显得沉稳许多,尽管他整个人此时沉浸在一股无端的兴奋之中:“其实蕴藻浜我军也构筑了坚实的工事,但大多在刘行,大场一线,这里靠近吴淞和宝山,距离杨行又有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