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现场沉默了。
“据情报显示,东岸的第九师团最近攻击闸北的势头弱下去不少,那么我想,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第九师团也做好了夹击蕴藻浜的准备,到那时....”
“好了,伯陵兄。”陈诚摆了摆手,打断道,“我知道你有办法,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出来。”
“我的想法就是,不能被日军牵着鼻子走,要尽可能打破日军的战前规划,为此,我建议,东线,蕴藻浜防线上的一兵一卒都不能动,且要沿河加紧构筑工事,囤积弹药粮草,严守要塞陈家行,杜行,顿悟寺一线,尽量避免背水而战的情况发生。”
薛岳言道,
“西线,既然第三师团要打昆山,我们可电令最近的部队,向昆山靠拢,如日军强势推进,则正面固守,迂回两翼,迟滞日军进攻,同时,严密关注其他方向的日军动向,避免我们做出相反的判断。”
陈诚点了点头,赞同道:“以静制动...好,但,如果李延年顶不住,我们将满盘皆输。”
“严令李延年,依山阻击,依水滞敌,绝不可困守市区,要留出足够的战略纵深,务必坚守三日,三日一到,日军的进攻方向必然显露,那时,用火车急调25军和69军也为时不晚。”薛岳补充道。
陈诚内心已是满意,他还是扫视了一圈诸将,问道:“大家还有没有意见?”
众人不语。
“那就执行吧,回到各处位置,要严守军令!”陈诚厉声喝道。
会议结束,众将散去。
沙盘前只剩陈诚,罗卓英,薛岳以及参谋刘宏。
陈诚仍有些不放心,转头问薛岳道:“伯陵兄,这是你来淞沪的第一战,有把握吗?”
薛岳笑笑道:“陈长官,我这个人你是熟悉的,我只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道理,日军的确来势凶猛,但一旦陷入时间的漩涡里,便会功力减半,我研究过淞沪打到现在的各次战役,发现了日军一个特点。”
“哦?什么特点?”
“日军打仗,讲究效率,如不能速胜,多半要打成惨胜,甚至是不胜。”薛岳解释道,“淞沪打到今天,日军的战线已深入内地,补给线阡陌纵横,但凡有重大军事行动,往往寻求三日内取得决定性战果,所以我对付日军的办法,就是磨,磨灭他们的性子,耗到他们动弹不得。”
言罢,旁边的罗卓英狠狠点头道:“薛长官如此总结,实为精悍,不临战场而有此研究者,也无他人了。”
“那看来这一战,你是志在必得了?”陈诚笑着问薛岳。
薛岳摇头道:“没有,这一战,很有可能失败。”
“这话又是为何?”
“战局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只有重藤支队和第三师团,那就好办了,但真到了那时候,谁能保证日军不增兵?日军的作战计划,讲究不达目的不罢休,而陈家行一带,算上预备队,也顶多和重藤支队打个僵持,这时候日军随便添上一把火,都会给我军造成溃退。”薛岳叹道。
“如何应对?”陈诚抿着嘴继续问。
“拖。”薛岳答道。
“拖...”陈诚若有所思,将这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陈长官,杨森的第20军正在来的路上,有这支生力军的加入,补充到陈家行,那么日军绝无胜算。”薛岳笑道。
“20军?”陈诚眨了下眼,“川军?”
“对。”薛岳点点头,“川军。”
“还有多久才能抵达?”
“至少三日。”薛岳又答。
“所以伯陵兄你才这么看重这三天时间。”陈诚回过神来,和罗卓英对视一眼,“既然如此,就按你的方略行事,有任何问题,战时你再汇报于我。”
“是,陈长官。”薛岳敬礼道。
陈诚正准备折返指挥部内室,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扭身说道:“对了,伯陵兄,在南翔,战区有个很能打的预备营,万分危急之时,可作调动。”
“一个营?”薛岳摇了摇头,“一个营是杯水车薪。”
陈诚微微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