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军将士搬运战死者尸体、救治伤员、磨刀擦枪,在各自阵地匆匆用餐后,准备再战。然而,就在西军将士抱定死战决心时,当面清军却退缩了。
直至下午,在岑毓英严令下,数百清军攻到魁山堡壕沟边,遭西军一阵火枪打击,丢下数十具尸体后便退了回去。此后,无论岑毓英如何催促,再无清军敢攻到壕沟边。
岑毓英无奈,只得鞭笞这些胆怯的清军官兵出气,却又怕引发哗变,不敢杀人立威。
直至夜里,清军都未再发起攻击。
又先后有两名军情局探子摸到堡垒下,被守城的西军战士用绳子拉上城来。
原来李竹青为了确保消息能传递到林凤祥手上,竟一次同时发三人。这两人就是与任刚同批出发、向林部传递消息之人。
翌日清晨,林部西军上下摩拳擦掌,准备与清军再苦战一场。但直到日上三竿,当面清军不仅未攻城,反而有大量清军渡过凯江,向南面田野进发。
林凤祥心中一喜,三步并作两步,跑上魁山阁四楼,拿起单筒望远镜看向清军大营后方。
只见南面田野上,清军已列好严整阵型,视线尽头涌出密密麻麻的军队,身着西军特有的黄色军服,打着西军特有的红色旗帜。
林凤祥哈哈大笑道:“这岑毓英真是不知死活,见西王人少,竟亲自督军,妄图在野战中击溃西王。”
吴定彩和王敬之跟上了阁楼,林凤祥将望远镜递给王敬之。
王敬之用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又递给吴定彩,思索半晌不得其解,便问林凤祥:“军长,这岑毓英为何如此冒进?”
林凤祥指着远处清军帅帐,神态轻松地说:“老王,这岑毓英和西王一样,都是广西僮人,他从广西带来的两千本部人马,也多是僮人。自没有外人对僮人的那种神秘畏惧感。”
“且他是头人的后裔,而萧家只是贫苦百姓。说不定几十年前,萧家还是他岑家的下人、奴仆呢。他自然有瞧不起西王的本钱。”
“且他自幼文武兼修,今年二十四岁便做到署理四川巡抚这般高位,怎会看得起西王这个山里娃?”
王敬之思索片刻,仍是不解:“仅身份差距,就能让这岑巡抚如此大胆?”
林凤祥摇头道:“当然不止。这岑毓英从广西起就一直追在我军后面,作战对象多是我军掉队部众,从未与我军主力遭遇,自然胜多败少,颇为轻视我军。”
“且我军进入湖南后,他便被清廷调入四川,何曾与西王交过手?”
吴定彩用望远镜看了许久,听到两人言语,插话道:
“这厮与太平军主力作战的经验,也就这几个月和我们对阵了。”
“他仗着兵力、物资远超我们,将我们困住,恐怕把西军战力,等同于我们这支边打边扩充的队伍了。”
“这种情形下,他怎不敢率五六万之众,对阵两万余西军?说不定还想一劳永逸,直接击杀或擒获西王,彻底解决清廷在四川的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