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烟...”
望着竹石清离去的背影,几人面面相觑道。
“下次!”
竹石清只留下这么一句话,随后消失在营部门口。
“算了算了,来抽我的吧。”万俊无奈地坐下,随后从自己荷包里摸出一包,轻轻颠了两下,撕开包装,散了一圈。
啪嗒——
营部里顿时烟雾缭绕。
一口烟抽罢,万俊拧着眉头问于彦君:“我看营长对这个方文坚,感情不一般呢?他俩什么关系?”
“不知道。”于彦君摇了摇头,“没准是他弟弟?”
“两个人姓都不同...”许大勇聪明地补充道,“猜的什么玩意。”
于彦君皱了皱眉头,反驳道:“没准是义兄弟呢?拜把子的那种?”
“什么!?”许大勇两眼放大,“他为什么不跟我们拜?”
“凭啥跟你拜?”万俊噗嗤笑了一声,“你是多条腿还是多条胳膊?”
“哥哥们,方大哥是营长的同学。”于阳听了半晌,听得脑袋瓜子嗡嗡的,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来打断道,“他们是同期,同班,同寝。”
“难怪...”
万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看向许大勇调侃道,“大勇啊,你是草根,我是黄埔,再怎么认兄弟,那也得先是我啊。”
“去去去,我懒得和你们这些沾书呆子讲话。”许大勇别过脑袋,嘟嘟囔囔地就出去了。
营地门口,竹石清一路小跑着赶到,遥遥看去,他便认清那个健硕的身型定然是方文坚没错。
“文坚!”
隔着有些距离,竹石清就使劲挥了挥手。
“这呢!”
方文坚皮笑肉不笑的脸这一刻完全释放出来,他疾呼一阵,门口的哨兵也识趣地不再管他,任他闯了进去,就像是电影里的久别重逢,若是给他们配上一曲煽情的BGM,以及暖色调的滤镜,恐怕就连毫不知情的哨兵都得感动的热泪盈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方文坚是最早投身淞沪战场的先锋,但直到如今,他才堂堂正正穿上了属于他的这身军官服。
当目视对方,这半年来的一幕幕瞬间浮上心头,出走江宁,辗转南京,北上平津,转战苏浙....
“脸,还好吗?”
近距离下,阳光打在方文坚的脸上,一个个深坑如矮山般重峦叠嶂,战争留下的痕迹遍布年轻人的浑身上下。
方文坚抿着嘴摇头,一边挽开袖子,手臂上的灼烧更为严重,肌肉一块大一块小,看不见完整的表皮,只有些许奇形怪状的白色斑块。
“医生说,就这样了,反正死不了。”方文坚释怀地笑笑,“你是不知道,我在虹桥,天天被绑的跟个粽子似的,那些小护士们,谁都愿意伺候,就是不乐意靠近我。”
“为啥?”
“觉得我模样吓人呗哈哈。”方文坚爽朗地笑道,“后来要不是听说我上过前线,杀过鬼子,不然连给你兄弟换药的人都没有!”
竹石清微微颔首,抿了抿嘴,一股酸楚不经意间升起:“没事,欢迎归队。”
“是!以后全听竹营长调遣!”
“得了吧你。”竹石清转过身来,和方文坚并行在道路上,两人边走边闲扯着,“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方文坚转过头问道。
竹石清则是咧嘴一笑:“你肯定猜不到。”
“谁啊?仲逸风那个老王八蛋吗?”方文坚眨了下眼睛问道。
“什么呀,林宏。”
“林宏?”方文坚吃了一惊,说话的声音压低到了极致,“他不是被复兴社给....”
竹石清抿着嘴摇摇头:“我也没想到,前阵子在林家宅我们预备营收容溃兵,他是跟着守罗店的部队下来的,而且还换了名姓。”
“这...”方文坚摸了摸脑袋,“石清,他不会真是?”
“别说了。”竹石清赶紧打住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谁也别提,谁也别问,真是那边的人,也不归我管。”
“的确,都过去这么久了。”方文坚点点头,目视着远方的矿业,摇摇头叹息,
“大家都好好活着就不容易,我记得咱们在清凉山的时候,正热着呢,现在一晃,都秋天了。”
“是啊,数百天如一日啊。”
竹石清也背手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