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便命两个皂吏疏通百姓,只需将县衙税库中之粮米献上,够大军足食即可,定不侵扰百姓。然若是有人心存私念,所献粮米不足,那便莫怪郑国天兵手段毒辣了。
秦玉率亲军入城,又命张羽分拨兵马上城戒备,把守四面城门,闲杂人等不得出入,其余兵马便在城外驻扎。
秦玉与徐恒进了县衙,寻一间干净房舍歇息,为防不测,众亲兵将县衙内外围得水泄不通,秦玉又遣三百亲兵在县衙外扈从军中钱粮官接收百姓献粮。衙中虽走了水,却只税库前后受火,其余各处并无波及,后宅之中两处宅院皆甚清净,秦玉随意选了一处,与徐恒一同歇息。
屋内生了火,便有了暖意,秦玉、徐恒吃过饭,有亲兵端了热水盆来,二人便坐在炕沿上泡起脚来。
水温不冷不热刚好,脚伸入水中那一刻,一股暖流立时涌遍全身,百骸通泰,一整日的劳乏也便消散了。
秦玉长吁一口气道:“居家日日好,出门一日难。在外征战,便泡一泡脚也是难得。全军将士若都能似这般将脚泡上一泡,明日走起路来,定是精神百倍。可惜却是不能了。”
徐恒道:“水易寻,柴却是难得。莫说是我等将士离乡背井,在外征战,纵是寻常百姓居家度日,又有几个舍得将柴用来烧水?只怕一年之中也难得泡上两遭。”
秦玉道:“可见百姓仍旧是苦,天下各国并立,征伐不断,百姓更难得好日子过。有朝一日天下一统,还需有明主在位,百姓方能有些盼头。只是如今却不见半点苗头。”
徐恒道:“兴亡百姓皆苦,万古不变之理。你若在梁都之中,所见之人皆甚富足,吃穿足用,便不知天下有受苦之人。然若是到了穷乡僻壤,百姓仍旧如是,纵是我郑国江山一统,只怕也难有异同。不知何时再有圣人临世,能使天下大同,如此,方遂我等之愿。”
秦玉道:“似永业这般说,纵然我等殚精竭力,以使四海混一,也是无用了?”
徐恒一笑道:“也不是这般说,倘若当真有平定天下之日,百姓再不受战乱之苦,方可安心耕种,则不必再有冻饿之事,百姓才得安乐。世无饥馑,便是盛世了。”
秦玉道:“若得盛世,方不负我等今日之苦。以永业之见,我郑国可能平定天下否?我秦玉此生可能见否?”
徐恒道:“当今天子天纵英明,若实心用事,何愁郑国不治?纵然当今怠政,政事堂几位宰辅也是治世之臣,是以我郑国才能政通人和,风清弊绝。若能内定国本而绝政争,外修邦交而摒战事,郑国强盛指日可待。只看这些年,燕国与我五年时日休养生息,我郑国便已仓廪充实、甲兵精足,若再得十年,郑国必将强燕盛楚,俾睨天下。那时,方是平定天下大好时机。”